决定放弃傅少弦的第十八天,我剪掉了齐腰的长发,抽了人生第一口烟。
剪断长发的当天晚上,我拨通了一个跨越万里的视频电话。
“爸,多伦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已经收到了,我想去加拿大上学,再陪在您身边。”
听到我的话,视频那边的父亲似乎有些意外。
“当初和你妈离婚后,我来了加拿大定居,这些年也一直让你来这边做交换生,你非说要留在你哥傅少弦身边,现在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?”
我垂下泛红的眼帘,故作轻松的笑了笑。
“有些路总要走一走才知道是死胡同还是阳关大道,傅少弦要结婚了,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再粘着他也有些不合适。”
我话里的五味杂陈,让父亲叹息一声。
“你能想通就好,你妈和傅叔叔忙着全世界旅游,把你丢给傅少弦这么多年,现在你长大了,是该来爸爸身边,一边读书一边学着管公司了。”
我应了几声才挂断视频电话。
看着镜子里自己红肿的眼,我起身去厕所用冷水洗了一把脸。
还有半个月就要离开这里去多伦多,我要试着走出心底的沼泽地了。
看到书房亮起的灯,我踟蹰片刻,调出手机里的电子录取通知书,扣响了书房门。
“叩叩叩”
书房里,一个身穿墨蓝格纹真丝家居服的男人正在敲击电脑。
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眶,整个人透着儒雅的禁欲清冷感。
“哥。”我小心翼翼唤了一声。
眼前的男人,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,也是我藏在少女心事里的秘密。
傅少弦抬眼看到我,拧紧了眉:“有事?”
我抿着唇,有些踌躇开口:“高考志愿填报后的录取结果出来了……”
我的话尚未说完,一阵卡哇伊的女孩来电提示音响起——
“Darling接电话啦~”
傅少弦的眉头倏地舒缓,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。
不知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,他脸上挂起一抹柔和的笑意。
“若若,婚礼的事你和婚庆公司直接对接,你想要的设计统统让他们安排。记住,钱不是问题。”
看到这一幕,我心头涌上一抹难以言说的酸涩。
从前傅少弦的温柔独属于我一人。
八岁那年,我随改嫁的母亲第一次来到傅家。
我站在偌大的别墅里无所适从,穿着英伦校服的少年傅少弦拉住我的手说:“小丫头,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了。”
十岁那年,我晚上怕黑,傅少弦用他的零花钱偷偷买了个龙猫小夜灯送给我。
他说:“别害怕,以后哥哥会像龙猫保护小月一样保护你。”
情窦初开的年纪,傅少弦在我的世界里发光。
可我隐秘的爱不知该如何宣之于口,只能将自己的秘密一遍遍写下来。
直到傅少弦大学毕业,我在十七岁生日当天,将写满少女心事的日记本和一封情书送给了傅少弦。
那天傅少弦大发雷霆,将礼物盒掀翻在地。
他说:“沈明宜,你是不是有病,我是你哥!”
可当时的我却固执地认为:“我们没有血缘关系,你不是我真正的哥哥。这些年你宠我护我照顾我,我喜欢上你难道不是所应当吗?”
我的执迷不悟,换来的是傅少弦毫不留情的撕碎了情书。
“早知道你会犯浑,这些年我就不该管你!你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亲情,什么是爱情!”
那天,傅少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,我一边哭一边将地上的碎纸捡回盒子,再拿回房间一点点粘好。
可用胶带拼凑好的情书布满伤痕,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。
第一次失败的告白,没有打消我炽热的爱意。
我努力学习,想考傅少弦上了四年的复旦大学,想留在上海留在有他的城市。
可高考结束的那天,傅少弦带了一个名叫‘程若若’的女人回家,要我叫她‘嫂子’。
当天晚上,我哭得声嘶力竭。
那一刻,我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踩着荆棘奔向傅少弦的那九十九步,成了一场空。
我和傅少弦只会是兄妹,再无其他可能。
这些年心里燃烧得旺盛的爱意,像一团火将我狠狠灼伤。
如今,我想通了。
我要亲手熄灭那团火,将傅少弦从心底挖出来。